明日釉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回答

*不知道在写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俏雁有雷慎入。

对面的小孩子抓着俏如来手臂,如出一辙的金色眸子沉静的看着他,上官鸿信拿着书本的手指一紧,肉眼可见的气压低沉下来。

见状,俏如来赶紧开口:“师兄,裂缝之事事不宜迟,放任不管的话就不止这一个了,估计还会有更多。”

“你想让我帮你带小孩?”

“是,”俏如来点头,摸了摸身边孩子的发顶,“这孩子的种族与影形有些相似,不过他们借取面皮时会转化成同等年龄的样貌,也有被借取人部分记忆。”

这倒是有趣,像是把过往的自己带了回来一样。

上官鸿信放下书,开始打量对面的小孩。说实在的,确实,走到路上看起来就像俏如来背着他搞了个私生子。

见上官鸿信产生兴致,俏如来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师兄放心,俏如来小时候并不顽劣。”

顽劣吗……

上官鸿信不置可否笑了下。

俏如来看他这个神情便知道这件事稳了,对身边的小孩眨了眨眼,仿佛是他翻版后缩小一样的小孩会意,从沙发上蹦下来,噔噔噔跑到上官鸿信身边,小短手小短腿爬沙发有些困难,没抓稳滑下去几次,上官鸿信放在沙发上的手动了动,金眸第一次酝酿出一点可以称之为无奈的情绪,伸手托着小孩的屁股,让他好爬上来。

“他叫什么?”

“随师兄,他们生来没有名字。”

上官鸿信转头,对上小孩灼灼看着他的双眼,灿烂的金眸里懵懂与亲近之意毫不掩饰。

“俏如来。”

“嗯?”俏如来应了声,自如的带点疑问与等待。

“没叫你,”上官鸿信撩了下眼皮,“叫他。”

俏如来一愣,笑了起来,这声笑共鸣此刻他所有情绪,像是春天走在路上,被桃花洒了一身的悦然:“那师兄,接下来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俏如来会尽快处理好。”

事情解决,白发青年快速收拾起茶几上的资料,一沓一沓规整好,对上官鸿信姿态放的极其诚恳,上官鸿信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书,没有回应。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俏如来眉角舒展开,几分狡黠隐没于其中。

这份好心情直到他走在街道上,被迎面的风吹凉眼睫,有什么信号传入他耳中,抬眼却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时,才被一种“师兄真的能照顾好小孩吗?”的担忧给替代。

但他也实在分身乏术。

打开车门俏如来坐上早已等待他的车,把手中文件递给落拓子后,俏如来在心底叹口气,总之,还是先处理裂缝的事吧。

 

——俏如来小时候并不顽劣。

上官鸿信仰头看着爬上书架的小孩,开始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你在做什么?”

上官鸿信问。

已经在空板上坐稳的小孩一惊,向发问者看去,回答却没有半点被抓到惊慌:“我想拿书。”

“拿到书就下来,”上官鸿信张手,示意他跳下来。

小孩点头,把自己想要的书抽出来抱进怀里,然后抽出跨坐的一条腿,从书架上不带疑虑的跃下。

担忧的疼痛不曾出现,稳稳落尽一个怀抱中,死死睁着双眼,抱着书的手却没止住的发抖。

“你倒是信任我。”

轻飘飘的,比羽国幼崽还轻,上官鸿信抱着他调整了下姿势,转身向厨房走去,“想吃什么?草莓,奶酪,蛋糕。”

埋首在他肩头的小孩好一会后,弱弱的回答:“蛋……蛋糕。”

“嗯。”上官鸿信打开冰箱,从中取出俏如来回来时带的蛋糕。

 

小口小口吃着蛋糕,松软的口感与甜度中和去所有的不安后,坐在餐桌前的小孩捏着小勺子,踌躇着开口:“你不骂我吗?”

“骂什么。”上官鸿信把一杯热牛奶放到他面前,“如果是指没有估量好自身能力从而陷入可能的危险,你有吗。”

“没有。”小孩摇头,极其笃定道:“我有异能。”

上官鸿信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既然你如此相信自己的能力,责怪就无意义。”

话音刚落,柔软的触感就落在他脸颊上,上官鸿信侧脸,对方在他眼下,嘴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脆生生地又响亮道:“谢谢哥哥!”

上官鸿信平静的“嗯”了声。

即使如此,也难熄对方那股欣悦,小短腿在桌子底下晃啊晃。

——俏如来小时候并不顽劣。

脑海中再次浮现这句话,上官鸿信敛眸。

呵。

 

晚上九点。

俏如来打开卧室门没见到人,想了想,转身走去书房,那里也有一张床,平常俏如来太晚回来为了不打扰上官鸿信休息就会在那里睡。

果不其然,俏如来打开门的时候,上官鸿信坐在床头边,侧靠着微阖双眼,床上隆起一个小包,上官鸿信修长的手搭在被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

俏如来轻轻走过去,还未靠近,上官鸿信就醒了,俏如来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上官鸿信站起来迈步越过他,却在擦肩而过时被捉住了手腕,上官鸿信瞥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甚至出门后顺手带上门。

直至卧室,俏如来牵着他在床上坐下,伸手抱住上官鸿信,却一言未发。

过了很久,上官鸿信才出声,“够了吗。”

“师兄,”俏如来率先开口,声音里满满是疲惫,如同三九天下雨,闷热到令人只觉呼吸不畅,“总觉得……”

上官鸿信等了半天,却没了下文。

又过了很久,埋首在他肩上的俏如来突然笑了下,“不可思议。”

上官鸿信等的百无聊赖,闻言只是掀了下眼皮:“什么?”

俏如来抬头,上官鸿信刚洗完澡不久,一身水汽,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脑后,看起来被晾干了不少,至少没有滴水,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氛,俏如来嗅了嗅,“师兄换洗发水了?”

宛如夏夜蔷薇舞流萤,迷魅与宁静俱一身。

“显而易见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显而易见吗,确实,人总是耗费多余的力气去表达自我,这样的问题说是为了表达自己在处处关心,但实际上这不过是掩饰忽视的真实,虚伪到极致。

俏如来将他的头发拢了拢,全数握在手中,暗淡无光却又有鲜活的血液崩腾,经常给他一种难言的震撼,俏如来换了个话题:“睡衣应该就放在浴室里。”

上官鸿信穿得是他的衬衣,上官鸿信不擅长整理东西,衣物经常抽的一团乱,偶尔不自觉的就会团在一堆,也不分谁是谁的,拿着就穿,俏如来空下没事就会整理很久,也许半天,也许一天,看他那段时间忙了多久,整理衣服对他来说是项大工程,但对此,却并无要上官鸿信去改的想法,不如说,他还挺乐在其中。

“湿了。”

原因太长,上官鸿信懒得去解释。

俏如来转头看了眼挂在浴室方向,果然,挂着一套睡衣,又想到今天领了个小孩回家……失策了。

“明天去商城吗?”

“裂缝。”上官鸿信提醒他,这件事不早点解决他也安生不了,他对带小孩没什么兴趣爱好。

“裂缝之事急不来,梁皇前辈说七天后才是开阵的时机,这七天谨防那边掉过来更多妖族就行。”得到解决方法后,俏如来就不再让自己产生多余的焦虑,此刻缓慢用手指给上官鸿信梳理着长发,声音除了疲惫之外只有平静。

这种从头皮传来的舒适感让上官鸿信不由垂下眼,后背放松的靠着俏如来。

红色发丝细而柔,浸了水之后更绝妍艳丽,在指尖留下水迹时有种喋血的错觉,俏如来想了想,开口道:“从前,师兄见到我就会嘲笑我一番。”

直至此刻,他才敢回忆。

不是惧怕于上官鸿信过去在他眼中的形象,而是惧怕于他那些迟迟不得被他自己正视的东西。

“我总以为师兄脾气差劲,十分惹人怨。”

“你想说什么,”上官鸿信淡淡开口,如同每次俏如来焦头烂额时,话锋不留情面:“剖析自己的情绪带来的转变还是想说我因为你而改变。”

“不,”俏如来摇头,凝视着手中的长发,过去难免多有意气之争,不可避免的存在着偏见与傲慢,即使他自觉和善,可自觉往往就是自欺,偏见来自于那些他落空的所谓美好幻想,傲慢于他幻想失去的不平,人都喜爱婉转之言,但他并不在意,他人可以对他争锋相对,为何上官鸿信就不行,归根结底,对于上官鸿信说话的方式不满更多不过是来自于他心底最真实的恶劣,俏如来坦然地说道:“我只是想说,师兄很好,从以前到现在。”

“这是称赞?”

“不是,只是面对自己。”

承认自己从第一眼看到上官鸿信开始萌发于心迹,有别于寻常的跳动。

承认那是他个人的胜负心在作祟。

承认他也被恐惧与贪婪吞噬过。

然后——

那么你呢,上官鸿信。

俏如来视线垂下,将上官鸿信掰过来面对他,一股长久以来的疑问破开他得喉齿:“师兄,你呢?”

毫无意义。

却想这么毫无意义地问一声,确认上官鸿信是心甘情愿待在他建造的笼子里。

铺天盖地的铅云成飞絮落下来,每一片,沉重的黏着到空气中,而自那些小小罅隙中藏着无数阴影,剥开了,是风雨琳琅抑或尖刺?俏如来不得而知,唯有等待,等待暴风雨,或者是一个烈日当空的好天气。

一个呼吸都能被延长,漫长到好似封棺入冢,魂魄走上天梯,魂址却漫漫无归所。

眼前逐渐光怪陆离,俏如来甚至看不清上官鸿信的神色,他只听到一声轻笑,钻进他轰鸣的耳蜗,却瞬间止息沸腾的岩浆,然后静,静的无声无息。

冰凉的手指点在额心十字红纹上,只是一句简单的反问:“你会放弃吗?”

静谧塌缩,屹立已久的山脉轰隆倒塌,被洞视内心的俏如来却如释重负的摇头,此时此刻有些顽童似的无赖,“不会。”

早已被迷了眼,被那跳跃而艳丽的火光,在他生命中烧灼出难以抹灭的焦痕,渴求与欲望便从此难舍难分。

而他只会为此千方百计。

如果想留住一只飞鸟,不止要牢笼,还要给他一切他想要的,那是一条无形的绳索,让他在天空之上也久飞不得。

上官鸿信不得不承认,俏如来给他绑上了,收回手,上官鸿信坐直,脖颈向后仰出优美的弧度,“给我你的诚意。”

——我的咽喉就在你眼中。

金眸下觑,他看见白发青年毫无自知的舔了舔唇。

喉骨被轻咬时答案已昭然若揭,上官鸿信不可扼制的滚了下喉结。

太贪心了,俏如来。

正是这份明明贪心却总纯善示人的模样,才让他忍不住去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无畏又徒劳的举动。

上官鸿信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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